【Markai/AU】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哥哥Part 30
（接上文）
那天后来，还是周凯开车把马柯送到了旅行社。从前往返医院的那辆车是马柯问家里老爷子借的，后来不知怎地被周凯知道了，马柯觉得不好意思，就还了回去。周凯虽说生意刚起步，但也还是比小导游赚得多些，这辆二手皮卡本来是为了生意买的，没生意的日子反而便宜了马柯的上下班通勤。
最近这半年，璐璐一直帮忙缓和周凯兄弟俩之间的关系，马柯也听过几次这小护士与周凯通话，具体他没问过，但感觉周超的气是消了不少。这周末的大日子是周超生日，璐璐说有大事宣布，便给周凯发了邀请，小警察好像趁此机会也松了口，说可以见见，晚餐便定在了晚上六点。
于是这个家宴成了周凯这段时间心目中的头等大事，提前半个月就让马柯把这周末的时间空出来。马柯乖乖照做了，只是老板酒桌上突然又接了个团，社里的导游要么休假中，要么在外面跑，只有马柯有档期，不得已才临时顶上阵。
周凯其实很少对马柯发脾气，但每次遇到他弟弟的事，他总是有些过度紧张。马柯还记得，周凯当天听说这个突发行程的时候就有点不高兴，还是靠着马柯动手动脚地转移注意力加上举手发誓一定按时回家才消了气。
消气归消气，送马柯出门的路上周凯又叮嘱了好几次，让马柯周末千万别迟到，要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后果自负。临道别时候，周凯又重复了一遍。马柯那时候难免觉得他小题大做，他回程乘高铁，又不会晚点，怎么会来不及赴宴？他还盘算着，到站后甚至还来得及回家换身衣服，于是满口答应下来，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到了返程快发车时，突然有两个小孩不知所踪，马柯安排别的旅友先上了车，自己陪着家长找孩子，等到终于找到人，车已经开了，下一班车要在两小时后才来。
竟在家宴当天临时出岔子，马柯握着手机，一时间都没敢把电话打出去，突然手机铃声响起，还把他吓了一跳，——居然正是周凯，马柯心里打鼓，硬着头皮按了接听键：“喂哥……”
“上车了吗？我去哪接你？旅行社还是车站？”周凯听起来好像有点紧张，语速都快了不少。这更让马柯觉得难堪，憋了几秒没出声。
“怎么了？”周凯追问一句。
“对不起哥，我这边有点情况……要晚两小时。”马柯怕周凯数落他，支支吾吾地交待，音量也越来越小。
周凯那边安静了一阵，又问了一遍：“怎么了？”——听不出什么语气。
“没赶上车……可能要等下一班。”马柯老实承认，听见周凯又问：“出什么事了？”
“有两个旅友的孩子跑丢了，我陪着找，所以……对不起哥，我……”马柯赶在周凯数落他之前忙着道歉，却被打断了——
“找到了吗？”
马柯一愣：“找到了。”
“那就好。”周凯好像没生气，甚至还问，“两小时后到哪个站？还是到北站？”
“到老城区。”马柯心里庆幸，毕竟比北站离周超家更近些，“哥你先去吧，我晚不了多久。”
“来得及，我去接你。”周凯的语气不像在征求马柯的意见，事情也就这么决定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马柯的心情都有点复杂，他像是逃过一劫（周凯在电话里没发火），又像是如临大敌（谁知道见了面会不会发个大火）。那两家人看他心事重重，对他道谢了好几次，时不时穿插几句对孩子的数落。马柯哭笑不得地说没事，攥着手机不知该不该给周凯发个消息，但也不知道发点什么，几个小时倒是显得得比过去几天更漫长。
马柯在车上就提前和旅友完成了道别，还没到站就冲到了门口，车门一开就朝着停车场一路小跑，马柯在停车场里总是分不清方向，直到他在二层转出一身汗，才听见有人喊：“小马，这儿呢！”
——周凯正从车窗里探出头，朝他招手。
马柯的脚比脑子反应快，撒欢儿似的跑上前，一上车就被周凯塞了一包纸巾：“不用急。”马柯这才感到自己的汗顺着脖子往下淌，一定是方才一路小跑的原因，马上扯出一张使劲儿擦。周凯这当口发动了车子，马柯看了一眼手机——比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10分钟，这下他肯定没时间回家换衣服了。
路上，马柯对着后视镜整理头发，周凯看了一眼就发笑：“哟，又不是没见过，臭美什么？”马柯瞪了他一眼，但周凯已经转回了头，马柯于是说了一声“你不懂”，继续摆弄他的发型。
周超和小护士，马柯确实都见过不少次，但总觉得这次不一样，他就像第一次去婆家的新媳妇，总觉得要好生打扮一下才行，没想到最终衣服来不及换，甚至还带着大包小裹，至少发型得是最佳状态。
周超家离车站确实近，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周凯把车泊到路边，去后排窸窸窣窣地提了几个袋子出来，马柯好奇他拿什么，却又没忍住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好了。”周凯拉开车门，“再不出来我可锁门了啊。”马柯又瞪他一眼，这次正好对上目光。
两人一路拌着嘴朝目的地走，但到了楼下，周凯却停下来叹了口气，抬头看。马柯于是顺着望过去，视线另一端是周凯家窗口，灯亮着，暖黄色。他又回头看他哥——眼里衬者深蓝色的夜幕，泛着点暖色的灯光。
马柯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当时周凯的眼睛显得格外地大，也是映得这样五彩斑斓的。如今不知是看惯了，还是如何，马柯一瞬间好像脑子宕机，脱口而出：“哥你眼睛是不是变小了？”说完才觉得听着不像好话，赶在周凯反应过来之前赶紧做好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道歉。
周凯明显愣了一下，先是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转过头来看到马柯的样子又没憋住笑，只是挑了挑眉：“嗯？”
还没等马柯说话，突然听到“哗啦”的开窗声，小护士从窗口探出头：“哥到啦？”
周凯先“哎”了一声，才回过头，听见小护士说：“走廊没灯，我先开门去，你们上楼借点光！”话没说完就心急火燎地进了屋。周凯反手把几个袋子递给马柯：“你拿着。”看马柯有点不解，又接了一句，“你第一次来，总不能空着手吧？”
“那你……”马柯瞄了一眼周凯的空手。
“你拿着。”周凯转身先进了门，小声甩下一句，“反正都算咱俩的。”
走上楼梯就看见有扇门开着，璐璐站在门口，影子在走廊地面打出来很长：“说是电压不稳，今天下午这灯泡就坏了，还没来得及换。”
“老房子嘛。”周凯笑，走到门口顿了一步，“阿超是……”
“阿超在做饭。”房门很窄，璐璐给周凯让了几步，递给他一双拖鞋。
“他还会做饭？”马柯被堵在门外，听到这句觉得有些吃惊。
“他会。”周凯笑了笑，把鞋脱在门外，换了拖鞋才走进门。
马柯一愣，他本来是在问小护士，还想着调侃几句。没曾想竟是周凯回答了他，语气里一点调侃的意思都没有，他一时间也说不好心下哪里不是个滋味——周超竟然真的会做饭，他好像哪里比输了一样。
“他升职后就有点忙，其实很久没做了，是今天心血来潮，要亲自下厨。”璐璐笑，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小声对周凯说，“虽然他不说，但哥今天来他还是挺激动的，还说要做几道拿手菜让你们瞧瞧。”
小护士和周凯说话时，马柯还站在门口，等她终于说完回过头，第一眼看到了马柯手上的几个袋子，又把马柯晾在原地，转回身去对周凯说：“哥你怎么还是买东西了？之前是周超说的别带，跟我强调了好几次，说就是来吃个饭，不要搞社会上那……”小护士心急火燎地说了不少，好像意识到有什么不妥，非常不自然地打住了。
马柯正忙着因为被冷落而不高兴，没太注意她的话，趁她停顿赶紧插了一句：“我需要换拖鞋吗？”
“换啊！”小护士回头瞪他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没给过马柯什么好脸色，这次也是瞪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帮马柯找了双拖鞋递过来，又回头对周凯说，“我去看看阿超做的怎么样了，哥你先坐会儿。”也没等回答，就去了厨房。
周凯看着她离开，脸上的笑容渐渐退下去，转身绕过沙发，站定才回头看马柯：“来。”
马柯一愣，才看到放在墙头的供桌，三两下换了鞋子跑过去，心里咚咚打着鼓，脑子里闪过许多从前看过的电影画面，膝盖一屈就想先跪下磕头，被周凯一把抓住臂弯，马柯在半空悬了几秒，重新站起身，有点手足无措：“不用磕头吗？”
“不用。”周凯松开手，像是故意要回避眼神，转头望向供桌才又开口，“就见一见。”
马柯也随着他看过去，有两个灵牌和两张照片，周凯妈妈的照片看起来非常年轻，爸爸的照片年纪更大些，更像马柯想象里爸爸的样子，但周凯长得却更像妈妈一点。马柯胸腔里突然涌出很多情绪，觉得紧张局促，却又有点感动，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菜还要等一会儿，先吃点水果吧。”小护士匆匆地从厨房走出来，说完才看见两人的位置，双手握在身前，有点不好意思，“要不……你们先聊，我去帮阿超。”
“没事，聊完了。”周凯喊住她，指指厨房，“我去看看，行吗？”
“不行。”小护士拒绝得十分痛快，“你是客人，哪有让你干活的道理？”
马柯觉得这小护士实在是个死脑筋，连他都听出来周凯其实是想去看看他弟弟，于是急着帮腔：“那就去看看，不干活行不行？”
小护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周凯笑着推了马柯一把，对小护士说：“我去看看阿超。”
小护士这才恍然大悟：“哦！那快去吧！”又上前几步把周凯扯过去低语了几句，期间还瞟了马柯一眼。马柯本能觉得不对劲，走过去想要听个仔细，但见周凯点点头就进了厨房，只有小护士回头对马柯：“干嘛？还偷听？”
“有什么我不能听？”马柯不客气地问。——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小护士对他一直很不客气，马柯认为自己的态度算一种反击。但小护士好像没感觉到似的直接岔开了话：“吃水果吗？这个樱桃挺甜。”
樱桃的确很甜，没一会儿功夫，樱桃只剩小一半，厨房门才打开。周凯先端着一个砂锅走出来："璐璐，桌子是不是要垫一下？"
小护士"哎呀"一声跳起来，手里捏着的几根樱桃梗一股脑塞到马柯手里："我来吧哥！你是客人！"
"拿个垫子就行。"周凯端着砂锅站在桌边，等桌子铺好，才放了手，转身又往厨房走，被小护士一把拦下："说了不让客人干活儿！"——她有点儿急了，声音都尖起来。
"他多干点没事儿。"周超终于现身，手里端着两盘菜，目不斜视地走到饭桌放好，也不知是对谁说，"还有两盘，饭也得端进来。"
小护士转身要进厨房，被周凯抢了先："我来。"不由分说地又钻进厨房里。
马柯也起了身，纳闷儿地看着剩在客厅里的小两口。小护士正瞪着小警察发脾气："你干嘛呀？怎么能让客人干活！"周超倒是笑嘻嘻："客人没干活呀。"说着瞥了马柯一眼——那眼神老大不客气，马柯刚"哎"了一声想反驳，听见周超接着说，"客人沙发上吃樱桃呢。"
"谁说他了。"小护士的语气竟然还有点嫌弃，马柯觉得自己就像两口子斗气的活靶子，一时间又没法发作，索性想去厨房帮周凯。就听见小护士接着说："干嘛让哥端盘子？"——话音还没落，周凯就又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小护士推着周超去接手，周超没照做，脚下却往厨房走，边走边说："都说了他多干点也没事儿。"
那边周凯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话似的，眼睛里的欣喜和眼角的笑纹一样藏不住："对，没事儿。"
"莫名其妙。"小护士嘟嘟囔囔地生闷气，又解释，"哥我不是说你，我就是觉得没这种……待客之道。"
"当然不能让客人干活儿啦！"周超端着饭走出厨房，挑眉看着他哥，"但他又不是客人。"
——马柯确定周凯的眉间颤了一下，他差点以为他要哭出来了，但最终他只是笑了一下。在后来的日子里，马柯偶尔也会想起这个笑，大多是在他和周凯吵架之后。这个笑容就像一个证据，用来证明在周凯的心里，马柯好像总也比不上他亲弟弟。在后来的日子里马柯会因为这个笑烦闷许多次，那就好像是在内定胜利的比赛中输给了对手。但此时此刻，他由衷地为周凯感到开心，他好像看见压在周凯头顶的最后一块乌云散开，露出清澈的天空就像碧蓝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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